导读:
别人用两只眼睛看到的东西太多了。他们看到了欲望,看到了黑暗,看到了痛苦和残忍。但是,你不一样啊。你只有一只眼睛,所以就看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。你看到的只有光明和美好,你的世界要比别人纯粹很多,快乐很多……
静静是我表姐家的孩子。前些天刚刚参加完中考,来我家玩。
孩子十五岁了,第一次坐火车。
我问她紧张不,她红着脸给我说,害怕被火车拉到遥远的地方去,再也回不来。
我笑着勾勾她的鼻子。
她长得和我一样高了,是一个特别腼腆的女孩子。
小巧玲珑的鼻子两侧长满了小小的雀斑,显得她特别的可爱。
整个人黑黑瘦瘦的,但是看起来特别精神。
中考成绩出来的前一天,她坐在床上抱着手机守了一夜。
结果,考了全校第一名。
我们都为她感到开心。
下午带她去吃了涮羊肉。
大夏天,我们三个人围着圆桌,吹着空调,呼哧呼哧吐着热气。
吃完以后,我问她开心吗?
她点点头又摇摇头。
夜晚,我陪她坐在楼下的小广场里乘凉。
我问她为什么不开心。
她说,虽然考了第一,但是还有更多的人考得比她更高。
她说,考前的那段时间,她每天都在拼命学习。
我说,不要拼命学习,只要尽力就好。
她说,小姨,我把左眼蒙起来,眼前就漆黑一片。
我的心瞬间抽痛的厉害,她终于长大到要和别人谈论这件事了。
静静小时候,不知道什么原因,右眼视神经萎缩。
因为家里人平时太忙,没有顾得上她。
最关键的因素是,静静生长在一个偏僻的乡村。
家长对于婴幼儿孩子的成长发育的健康知识,了解的很少。
等到发现的时候,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。
上小学的时候,每次体检,医生都骗她说,那只看不见得眼睛其实只是色盲。
色盲很多人都会有的。
于是,她身边的小朋友都知道了她的一只眼睛是色盲。
现在,她长大了。
她分得清什么是色盲了。
她说,中考前自己学习太用功了,考完以后感觉左眼睛看东西很模糊。
我心疼地握住她的手,小手干干瘦瘦的。
我对她说,不能拼命学习,命都拼没了,还谈学习干什么?
一定要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,努力学习、尽力学习。
她乖巧地向我点点头。
她又说,因为自己的一只眼睛看不见,有一个慈善家从去年开始愿意资助她上学,一直到大学毕业。
我越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,她干瘦的手指垫的我的手掌生痛。
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,愿意倾尽自己的能力给别人一点光亮。
她说,妈妈说了,她一定要好好学习,否则将来就没有出路。
我在心底里狠狠痛了一下。
平时,表姐对她特别严厉,只要一看到她放松一小会,就不停地指责她。
给她施加的压力,我觉得成年人都未必能接受。
何况,她只是一个孩子。
在她来我家的这些天,表姐总是不停地打电话来催促她学习。
我当然知道,表姐的意思。
一个一只眼睛失明的农村女孩子,她只有比别人更努力,付出更多,才会大概率遇到对的人,过上所期盼的生活。
可是,她还仅仅只是一个孩子。
除了努力学习之外,还应该拥有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快乐。
我们一起看着深蓝的天空,月牙弯成好看的弧度。
夏天的风,把她的眼睛吹得亮晶晶的。
她斜靠在我的身上,两只腿在椅子边甩来甩去。
她说,小姨,其实我的理想是想当个烘焙师。
可是妈妈说,那样太没出息,一定要当个科学家,最不行也要做一个老师或者医生。
我摸着她的脑袋,轻轻地说,做什么都好,只要自己喜欢,只要自己过得快乐。
未来可以有很多选择。
不要害怕,不要胆怯。
她回过头看着我的脸,亮晶晶的眼睛眯成缝。
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,像带着光芒的小星星。
她说,小姨,未来我想做的事情太多了。
但是,我知道,我的一只眼睛再也看不到了。
一股湿漉漉的悲伤从心底慢慢升腾起来。
她真的长大了。
我拍拍她的小脑瓜,尽力放松自己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些,再温柔些。
我说,不怕。
别人用两只眼睛看到的东西太多了。
他们看到了欲望,看到了黑暗,看到了痛苦和残忍。
但是,你不一样啊。
你只有一只眼睛,所以就看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。
你看到的只有光明和美好,你的世界要比别人纯粹很多,快乐很多。
她歪着脑袋,郑重其事的问我:这是真的吗?
我用力点点头。
其实,人本来只有一只眼睛就够了。
这样视野就小一点,就只